《清史稿·张存仁传》
清史稿
原文:
张存仁,辽阳人。崇德元年,始设都察院,班六部上,以存仁为承政。越数日,存仁上言:“臣尝默察诸臣贤否、政事得失,但不敢出位妄论列。今上创立此官,而以命臣。臣虽愚岂不知随众然诺甚事甚易发好擿伏其事甚难诚见不如此不足以尽职。”三年正月,存仁疏言:“礼部行考试,令奴仆不得与。上前岁试士,奴仆有中式者,别以人畀“其主。臣等窃谓奴仆宜令与试,但限以十人为额,苟十人皆才,何惜以十人易之?”是岁,都察院劾刑部承政郎球贪污,论罪;又劾吏部刑部复用赃吏违旨坏法。超然客 整理上嘉纳之。祖大寿守锦州,攻数年不克。存仁疏言:“臣睹今日情势,锦州所必争。大寿跋扈畏罪,岂肯轻去其窟?彼所恃者蒙古耳,今蒙古多慕化而来,彼必疑而防之。防之严则思离,离则思变。伏愿以屯耕为本务,率精锐薄城,显檄蒙古,未有不相率出降者。”锦州竟克。顺治二年七月,疏言:“近有民号召为逆,若反形既著,重劳大兵,莫若速遣提学,开科取士,下令免积逋,减额赋,使读书者希仕进,力田者逭”追呼,则莫肯相从为逆矣。”得旨,谓“诚安民急务也“,令诸行省皆准施行。六年八月,起授兵部尚书,兼领海防。上令疆吏考校诸守令,以文艺最高下。存仁出按诸府县,廉能吏有一二语通晓,即注上考;非然者,文虽工亦乙之。监司请其故,存仁日:“我本武臣也,上命我考校,我第考实。文有伪,实难欺也。况诸守令多从龙之士,未尝教之,遽以文艺校短长,不寒廉能吏心乎?”九年,卒,谥忠勤。论日:存仁武臣,改文秩而任节钺,建树如此。资格固不足以限人欤?抑所遭之时异也。
(节选自《清史稿》,有删改)
[注]①畀(bi):送给。②逭(huàn):避免。
译文:
张存仁,是辽阳人。崇德元年,开始设置都察院,位在六部之上,任命张存仁为都察院承政。过了几天,张存仁上书进言:“我曾经暗地里观察各位大臣贤能与否,以及处理政事的得失,只是不敢越职妄论高低。如今皇上创立这个官职,并且以此任命我。我虽然愚钝,难道不知道附和众人的意见,这种事情很容易;揭发隐藏的坏人坏事,这种事情很困难。可是我确实认为如果不这么做,不足以恪尽职守。”崇德三年正月,张存仁上书:“礼部举办考试,命令奴仆不能参加。皇上前年科考取士,奴仆有考中的人,于是另外挑选奴仆送给他们的主人。我们私下里认为应当让奴仆参加考试,只不过限制十个名额,假如这十个人都是人才,为何吝惜另外拿十个人来替换呢?”这一年,都察院弹劾刑部承政郎球贪污,郎球被判罪;又弹劾吏部和刑部起用贪赃枉法的官吏,违抗旨意败坏法令。超然 客公众号皇上赞许并采纳。祖大寿把守锦州,攻打几年不能攻克。张存仁上书进言:“我观察当今形势,锦州是必争之地。祖大寿曾飞扬跋扈,如今害怕被治罪,怎么愿意轻易离开自己的巢穴?他所依仗的是蒙古人,现在蒙古人大多向慕归化,他一定会起疑心而防范他们,严加防范就会有分离之意,有分离之意就会发生变乱。恭请把屯田耕作当做要务,率领精锐部队逼近城池,明确地晓告蒙古人(向蒙古展示晓谕的文书),没有不相继归顺投降的。”锦州最终被攻克。顺治二年七月,上书进言:“最近有人号召聚集造反,如果在造反情形明显之后,再加倍烦劳大军(清剿),不如赶紧派遣提学使,组织科举考试选拔士人,下令免去积欠的赋税,减少额定的赋税,让读书人希求入仕做官,耕作的人免受胥吏催租逼役的追赶呼喊,这样他们就不会相从成为逆贼了。”得到圣旨批复,认为他的建议“确实是安定百姓的紧急要务”,命令各行省都依此施行。顺治六年八月,被起用为兵部尚书,一并管辖海防事务。皇上命令各地封疆大吏考察所属守令,以文才论高低。张存仁出巡审查辖下各府县,对清廉贤能的官吏,只要文章有一两句话通达晓畅,便注明为上等;对于不清廉贤能的官员,即使文章写得好也排在次等。监司向他请教原因,张存仁说:“我本来是武官,皇上命令我考核官员,我只须考核他们的实绩。文章可以作假,实绩很难欺骗人啊。何况各府县的官吏很多是跟从皇帝打仗(而升迁的),从没教他们写文章,突然以文章来衡量优劣,难道不使廉洁贤能的官吏寒心吗?”顺治九年,去世,谥号为忠勤。评论说:张存仁是武官,后来改任文职,成为手持节钺的重臣,取得如此大的成就。是天资禀赋不足以限制人吗?抑或是他生逢的时代不同吧。
《清史稿·张存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