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书·张九龄传》


新唐书
原文
    张九龄,字子寿,韶州曲江人。七岁知属文,十三以书干广州刺史王方庆,方庆叹曰:“是必致远。”会张说谪岭南,一见厚遇之。擢进士,始调校书郎,为左拾遗。时玄宗即位,九龄建言:“臣谓选部之法,敞于不变。今若刺史、县令精核其人,则管内岁当选者,使考才行,可入流品,然后送台,又加择焉,以所用众寡为州县殿最,则州县慎所举,可官之才多,吏部因其成,无庸人之繁矣。故于用人不可不第其高下,高下有次,则不可以妄干,天下之士必刻意修饰,而刑政自清,此兴衰之大端也。”俄迁左补阙。九龄自才鉴,吏部试拔萃与举者,常与右拾遗赵冬曦考次,号称详平。始说知集贤院,尝荐九龄可备顾问。说卒,天子思其言,召为秘书少监、集贤院学士,知院事。会赐渤海诏,而书命无足为者,乃召九龄为之,被诏辄成。迁工部侍郎,知制诰。九龄文雅,为帝知。会范阳节度使张守佳以斩可突干功,帝欲以为侍中。九龄曰宰相治物有其人然后授不可以赏功国家之败由官邪也。遂止。九龄体弱,有想藉。故事,公卿皆措笏于带,而后乘马。九龄独常使人持之,因设笏囊,自九龄始。后帝每用人,必曰:“风度能若九龄乎?”。与严挺之、袁仁敬、梁升卿、卢怡善,世称其交能终始者。及为相,谔谔有大臣节,议论必极言得失。安禄山初以范阳偏校入奏,气骄蹇,九龄谓裴光庭日:‘“乱幽州者,此胡雏也。”及讨奚、契丹败,张守理执如京师。
九龄署其状曰:“穰苴出师而诛庄贾,孙武习战犹戮宫嫔,守理法行于军,禄山不容免死。”帝不许,赦之。帝后在蜀,思其忠,为泣下。病卒,年六十八,赠荆州大都督,谥曰文献。—节选自《新唐书.张九龄传》

译文
    张九龄,字子寿,韶州曲江人,七岁时就会写文章。十三岁时带着他写的字去谒见广州刺史王方庆,王方庆看了感叹说“:这孩子前程不可限量。”当时张说贬谪岭南,见到他后对他极好。后来考中进士,调任校书郎。升为左拾遗。后来玄宗即位,张九龄上疏说:“臣认为选部的法则,其弊病在于不变。如今若在刺史、县令中详细核查,在管内每年当选者,另考核其才能品德,可入等级的,送到台里再加选择,以所用人的多少来评定州县的好坏,那州县就会慎重对待所荐举的人。可任官的人才多了,吏部也可顺利完成任务,不会有那么多的庸人了。所以说,用人不可以不排列其才能的高下。才能分出了等级,就不会盲目用人,那天下之士定会刻意进修自守,刑政自然清正,这是有关国家兴衰的大事。”不久调任为左补阙。张九龄颇能鉴别人才,吏部考试时,张九龄常与右拾遗赵冬曦一同参与评定,当时称他们考核为“详平”。当初,张说主管集贤院,曾推荐张九龄可任顾问。张说死,天子想起张说说的话,召张九龄为秘书少监、集贤院学士,主管集贤院的工作。那时要赐渤海诏书,而能写这样诏书的人找不到,于是召张九龄起草,渤海之事也就办成了。升张九龄为工部侍郎,管理草拟制诰事。张九龄因文雅而受到皇帝的赏识。那时范阳节度使张守皀因斩杀可突干有功,皇帝打算任张守皀为侍中。张九龄劝谏:“宰相是代替天来治理天下的,有了当宰相的人才后,才能任职,不能用它来奖赏功劳。难道说国家的败亡,不是由官员的不称职和奸邪所致的吗?”此议就作罢。张九龄一向体弱,但很有风姿。以往的习惯,公卿都把笏插在衣带里,然后骑马。张九龄则常让别人代他拿着,特制一个笏袋。以后,朝臣们的笏也都装在笏袋里了。以后皇帝每用一新人,都要问:“他的风度能与九龄相比吗?”张九龄与严挺之、袁仁敬、梁升卿、卢怡等人友善。世人都称道他们的交往能始终如一。到他任相位时,能不避权贵而直言,保持大臣的节度。张九龄有所议论时,必认真剖析得失。安禄山最初以范阳偏校的身份入朝奏事,态度颇骄慢。张九龄对裴光庭说:“将来扰乱幽州的,必定是这个胡儿。”及至讨伐奚及契丹失败,张守王圭把安禄山执送京师。张九龄在文件上批道:“过去穰苴出师,斩杀误期的庄贾,孙武训练士兵,斩杀不听令的宫嫔。张守王圭行令军中,安禄山不宜免死。”皇帝不同意,竟赦了安禄山。皇帝后来避难到蜀,思念到张九龄的忠心,为之落泪。病死,终年六十八岁。追赠荆州大都督,赐谥为“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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