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道錄 20 正統道藏三家本

[020-350186b]
弘道録卷之二十七将四
 義
  朋友之義
東萊先生吕祖謙夷簡六世孫也本之家庭
有中原文獻之傳長益從林之奇汪應辰胡
憲游既又友張栻朱熹講索益精嘗讀陸九
淵文喜之而未識其人適主禮部試偶得一
卷曰此必江西小陸之文也揭示果然人皆
服其精鑑先是書肆有書曰聖宋文海學士
周必大言其去取差謬恐難傳後盍委館職

銓檡以成一代之書孝宗以命祖謙遂斷自
中興以前崇雅黜浮類爲百五十卷上之賜
名皇朝文鑑蓋其學以關洛爲宗而旁稽載
籍不見涯涘心平氣和不立厓異一時英偉
草犖之士皆歸心焉自少卞急一日誦論語
躬自厚而薄責於人忽覺乎時忿懥之心涣
然氷釋故晦翁嘗言學如伯恭方是能變化
氣質其所講畫將以開物成務既卧病而任
重道遠之意不衰居家之政皆可爲後世法
晚年會友之地曰麗澤書院在金華城中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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殁郡人即而祠之
 録曰愚觀濂洛關閩之學各有攸起吾浙
 自宋南渡後吕成公得中原文獻之傳倡
 於其始而後何玉金許諸儒輩出奮於其
 間以至 本朝青田劉基浦江宋濂麗水
 葉琛龍泉章溢
太祖嘗稱四先生而不名彬彬乎郁郁乎而
 婺實吕公倡道之邦不可以不著也録之
西山先生蔡元定生而頴悟父發授以程氏
語録並經世正蒙諸書曰此孔孟正脉也遂

深涵其義既長辯折益精登西山絶頂啖虀
讀書聞朱熹名徃師之熹扣其學大驚曰此
吾老友不當在弟子列遂與對榻講論諸經
奥義俾四方來學者先從質正焉時韓□胃
設僞學之禁以空善類臺諫承風排擊沈繼
祖劉三傑連䟽詆熹併及元定謫道州聞命
不辭求即徃就道熹與從游者餞别蕭寺中
坐客興嘆有泣下者熹㣲視元定不異平時
因喟然曰友朋相愛之情季通不挫之志可
謂兩得矣衆謂宜緩行元定曰獲罪於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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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迯乎杖屨同其子沈行三千里脚爲流血
無幾㣲見言面至春陵遠近來學日衆士子
莫不樞趨聼講有名士雖挾才簡傲亦瑞服
謁拜執禮甚恭於書無所不讀於事無所不
究義理洞見本原下至圖書禮樂制度無不
精妙古書奇辭奥義人所不能曉者一過目
輙觧喜釋四書及爲易經傳通鑑綱目皆與
徃復參訂啓蒙一書則屬之起藁曰造化㣲
妙惟深於理者能識之及喪以文誄之曰精
詣之識卓絶之才不可屈之志不可窮之辯

不可復得而見矣
 録曰孟子曰以德服人者中心悅而誠服
 也如七十子之服孔子也是故陳蔡不能
 移匡人不能奪叔孫武叔不能毁司馬桓
 魋不能害而况一時之浮議諸人之私論
 哉雖然竊以比之今時大不同也何也宋
 季人心尚在士風尤存其排抵承望者有
 限也是以士子尚知摳衣趨席心服謁拜
 今之人心澆極士氣薄甚其揶榆非笑者
 無窮也尚安徃而非困境涸轍可憎可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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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途哉觀者又當辯矣
陳同父亮才氣超邁議論風尤存丈皆一時
豪俊志存經濟隆興初上中下五論不報退
居永康力學著書淳熙中詣開極言時事孝
宗赫然震動欲牓朝堂以勵群臣用神放故
事召令上殿將擢用之曾覿聞而欲見焉亮
咀之踰垣而避覿不悅大臣亦惡其直交沮
之亮笑曰吾欲爲社稷開數百年之基寧用
以愽一官乎復渡江而歸所學益愽自孟子
後惟推王通氏嘗自謂曰研窮義理之精㣲

辯析古今之同異原心於抄忽較體於分寸
以積累爲工以涵養爲正睟面盎背則於諸
儒誠有愧焉至於堂堂之陣正正之旗風雨
雲雷交發而並至龍蛇虎豹變現而出没推
倒一世之智勇開拓萬古之胸襟自謂差有
一日之長盖指朱熹吕祖謙也
 録曰愚觀天下之理勢枉不極則伸不大
 宋自光寧以來議切道學幾於無所容矣
 以爲正心誠意之學上所厭聞而戒謹恐
 懼之說祗爲欺世若陳賈林栗京鏜胡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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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繼祖劉三傑何澹劉德秀之徒駕言醜
 抵攘臂肆志至投竄迫逐殆無虗日吾道
 至此可謂枉之極矣然豈知堂堂之陣正
 正之旗掲然特立不旋踵間理宗者出崇
 尚道學旌奬儒風不獨周程張朱之表揚
 而且蔡吕諸賢之作氣然後知雲雷交發
 而日月倍明蛇虎爲妖而鳳麟益顯眞有
 以推倒二世之狂軌開拓萬古之人心如
 同父者豈但一日之長而已哉
元史草廬先生吴澄自幼頴悟及長知用力

聖賢之學著孝經章句校定易書詩春秋儀
禮及大小戴記時詔求賢御史程鉅夫舉至
京師請置所著書於國子監以資學者行省□
元明善文學自負嘗問澄易詩書春秋奧
義嘆曰與先生言如探淵海遂執子弟禮終
眞身左丞董士選延之於家親執饋食亦曰
先生天下士也至大元年召爲監丞先是許
文正爲祭酒始以朱子小學等書授弟子久
之漸失其舊澄至命諸生以次受業晨起燃
燭堂王日昃退燕居之至執經問難者接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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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至各因其材質反覆訓誘之直至夜分雖
寒暑不易爲教法四條一經學二行實三文
藝四治事爲人身若不勝衣正坐拱手氣融
神邁答問亹亹使人涣然氷釋嘗著說曰道
之大原出於天神聖繼之堯舜而上道之元
也以下其亨也朱泗鄒魯其利也濓洛關閩
其貞也分而言之上古則羲黃其元堯舜其
亨禹湯其利文武周公其貞乎中古之統仲
尼其元顔曾其亨子思其利孟子其貞乎近
古之統周子其元程張其亨朱子其利孰爲

今日之貞乎其以斯文自任如此
 録曰愚觀元之立國未聞投戈講藝息馬
 論道徒以魯齋草廬二公上以帝王之道
 聞于其君下以儒先之說淑諸其人僅能
 延百年之命脉而已非有繼徃聖開來學
 之大制作大氣運也其著悅以元亨利貞
 喻今古道統愚意邵子皇極經世之論更
 爲切近以草廬言之其時其事殆天之冬
 乎未可以爲天地交也
皇明名臣録潜溪先生宋濓幼從游鄉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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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林待制柳公貫侍講學士黄公溍洪武初
由布衣召入授 太子經奉書勉以孝友恭
敬勤敏讀書進德脩業以副天下之望
太祖覽書喜悅賜書寵答曰曩者先生教吾
子以嚴相訓是爲不佞也以聖人文法變俗
未之是爲䟽通也所守者忠貞所用者節儉
是爲得體也時在朝若凡郊社宗廟山川百
神之典朝饗宴慶禮樂律曆衣冠之制四夷
朝貢賞賚之儀及勳臣名卿焯德耀功之文
悉皆論次紀述至 上欲俾叅大政固辭曰

臣少無他長惟文墨是攻不願居職任也與
人交和易任眞接引後學惟恐弗及遠方來
者授館而飮食之雖久不衰内誠外恕一出
於正常曰古者重德教非惟子弟之求師而
爲師者得一英才而訓𩛙之未嘗不喜動顔
色此無他天埋民彜之不能自己也予晩得
天台方生其爲人凝重而不遷於物頴銳有
以燭諸理間發爲文如水湧而山出喧啾百
鳥中見此孤鳳凰也
 録曰宋潜溪之堅辭大政也有以哉夫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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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行未能兼得也以教 太子淑人心立
 國制闡遺文沛然而有餘以叅大政歉然
 而不足時不同也而遜志之相處若陰爲
 他日綱常倫理計者想其平居之議論門
 墻之講習决非抽黃對白縭詞繪句而凡
 朝政之得失 國運之否泰 儲貳之負
 荷憂患之隱伏所不能見之行者必昭晰
 不遺以是而後能卓然無負於
聖祖之義則當時執政者所未能及也
正學先生方孝孺受學於潜溪之門凡理學

淵源之統人物絶續之紀盛衰幾㣲之載名
物度數之詳靡不研究離祈於一絲而會歸
於大通及長徧交名士如蘇伯衡胡翰輩劘
切研究鈎深致遠淹貫經史自脩身刑家以
至於國動可師表謂道之於事無乎不在故
列所當勉之目爲二十箴又作雜誡三十八
章以爲警戒謂化民必自正家如故又作宗
範九篇以告宗人謂今之學者習前聞之弊
竊成說爲文辭雜者佛爲該愽志氣污下議
論卑淺齪齪然無復有大人君子之態故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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奮然而超曰不以伊周之心事君賊其君者
也不以孔孟之學爲學賊其身者也天下有
志之士莫不高其言論將盡棄其所學而從
之其所自視直欲上接夷齊下揖于逢殺身
取義至死而不顧焉
 録曰伊周之所以事君何也曰予不狎於
 不順放太甲於桐太甲賢又反之管蔡流
 言曰周公將不利於孺子故周公誅之非
 周公誅之天下之所當誅也孔孟之所以
 爲學何也曰志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仁有

 殺身以成仁曰生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
 也所欲有甚於生故不爲茍避也先輩之
 講如與今時何以異哉而能身體力行之
 者鮮矣是可遺而弗録乎
王忠文公禕與宋潜溪同游柳文肅黄文獻
之門一時交友賛之者若胡教授翰曰勃平
山出水湧與黄如出一律清江胡御史行簡
曰源委雖出黄公其深造自得過之潜溪則
曰幼時所爲幅程廣而運化宏光焰燁燁起
諸公間譬之搆厦屋者掄材甚多而基緒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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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廣矣及踰弱齡則波浪湧而魚龍張風霆
流而雨雹集五采競明而十日並照譬之臺
閣已建程礎駢列觚稜高騫而氣象益以沈
雄及乎年踰四十其文渾然天成而條理弗
爽使人挹而愈深味之而弗竭譬之堂戺嚴
邃左爼豆而右琴瑟鴻儒鉅公冠冕佩玉雍
容揖遜於其間而間巷韋布之士欲望其餘
光而不可得也故公之謀畧運于帷幄功業
顯于治民文章用于垂憲道學見於格君忠
義著于死事噫是可以論公矣比以厄於胡

孽一事論之公之全不專是云
 録曰愚觀 明朝亦起淮右所用多彬彬
 文學之士與販繒屠狗者異然皆吾浙之
 英而不狥鄉土與南陽近親亦不相眸其
 間乃有如華川之死節正學之狥義視彼
 隨何周昌之徒何萬萬也推原其故盖以
 當道學大明之後所興起於婺儒文獻之
 徵與漢初𦷥於秦習者大相懸絶然則雖
 國勢搶攘之初而師友講習之𦔳學問淵
 源之益端不可無也録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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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齋先生吴與弼弱冠見侯洛淵源録心慕
道之及覩明道亦嘗有獵心乃知聖賢之必
可學遂棄舉業謝絶人事日玩經書收歛身
心沉潜義理視世之所尚舉不足爲其志直
欲造乎聖賢之域居郷動必以禮四方朱學
者却其束脩不受善于啓迪聼其言者莫不
踴躍思奮恒勵學者四人須以聖爲志學湏
以道爲至進脩不可躐等必先從事於小學
然後進乎大學讀論語竟造愽文約禮孟子
則求放心充四端中庸謹乎存養省察之功

以馴至致中和之極明太極以知性之原究
西銘以識仁之體易宗先程而鄙後學新奇
之說書則古文義埋精深固不得而去取之
也嘗嘆諸書箋註之繁無能直截上逹故不
輕於著述天順初忠國公石亨薦于朝命行
人齎 勑書束帛造其廬既至授春坊諭德
固辭不拜引見 文華殿懇辭以老
英宗皇帝顧謂大學士李賢曰此老非迂闊
者務令就職與弼終不就
 録曰愚觀康齋之出處盖有不得已者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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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孔子歷聘孟子傳食至聞大道之行與
 三代之英喟然嘆息夫豈不欲如伊如吕
 俾大君有忘勢之美在我遂三聘之樂乎
 不得已也享何人也以職則掌兵非求賢
 之任以勢則柄權非安意之誠以時則亢
 龍非沉晦之日以德則耄老非和衷之任
 茍斯須不斷禍不旋踵今觀 勑諭之言
 始之誠意終之恩禮輝耀浹洽光明俊偉
 弼愈有榮其視官職眞猶弊蹤君臣朋友
 之間可謂兩全矣

白沙先生陳獻章從吴康齋學康齋教人多
舉伊洛成語白沙未有得也歸築一臺名曰
陽春日端默其中以涵養本原人罕見其面
初志勇銳用功或過幾致心病後悟其非所
謂戒謹與恐懼斯言未云偏後儒不省事差
失毫釐間蓋驗其弊而發也又累年始有所
得曰吾自此以後此心乃如馬之有衘勤隨
動靜應事接物叅前倚衡照檢而無不在矣
其論治道必曰天下非誠不動非才不治必
才與誠合而後冶化可興其教人必先靜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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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養其善端曰人所以學者欲聞道也求之
書籍而不得則求之吾心可也惡累於外哉
此事定要覷破若覷不破雖日從事於學亦
爲人耳斯埋識時爲已者信之詩文輩末習
著達等路頭一齊塞斷一齊掃去毋令半㸃
芥蒂於胷中然後善端可養□可能也始終
一意氣象將日佳造詣將日深所謂自近而
神百姓日用而不知者自此迸出面目來也
又語門人林光曰終日乾乾只是收拾此而
己此理于涉至大無有内外無有先後無一

處不到無一息不運得此𢺞柄入手更有何
事徃古來今四方上下都一齊穿紐一齊收
合隨時隨處無不是這充塞舞雩三三兩兩
正在勿忘勿助之間曾㸃些見活計被孟子
一口打併出來便都是鳶飛魚躍若無孟予
工夫驟而語之以曾㸃見趣一似說夢
敬齋先生胡居仁從康齋得心學之正退而
益加充廣慨然以古人自期斯道自任記誦
詞章爲不足事專心於内以主忠信爲本求
放心爲要以聖學成始成終在於敬因以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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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齋端莊凝重履繩蹈矩與人交隱㣲幽獨
之際愈嚴愈密其詩曰謹獨切深切防㣲意
最玄爭交眞在此要不愧皇天四方及門者
衆築書屋曰禮吾曰南國監後講學嘗曰第
一怕見不得眞第二伯工夫間斷多有質羙
者好高入於禪騁詞失於於不知操存省察
爲何事安能造道德之域乎與上饒婁一齋
永豐羅一峯南昌張東白麗澤相會于弋陽
之龜峯餘干之應天寺所著有居業録敬齋
集取易脩詞立其誠所以居業之義也

 録曰陳胡亦公之從康齋也一則以舉伊
 洛成語爲未以得一則從事於敬以得心
 學之正然愚觀楊月湖答林緝熙書中云
 白沙好作隱語所云康齋多舉成語教人
 白沙惟求自得夫伊洛成語亦伊洛所自
 得者後之人必欲以自得教人恐又生出
 一弊又曰白沙晚聞道聊以拙自脩者然
 則今之學者欲求自得以何爲主曰以敬
 爲主以何爲事曰居業爲事見之眞求之
 篤不患不居之安資之深既能免憚學之
[020-350191a]
 累亦不致末流之失茍取之左右逢其源
 而又何待曰一入商量便作疑耶學者不
 可不知
一峯先生羅倫目不視惡色耳不聼惡聲不
耻惡衣惡食與人子言依於孝與人臣言依
于忠與居官者言言民所疾苦見一善人愛
之如麟鳳惡人見之如蛇蝎見一饑寒凍餒
則傾所有以賑之大率義之所在毅然必爲
人之毁譽欣戚事之成敗利鈍己之死生禍
福皆所不顧也初爲翰林脩撰會大學士李
賢之喪 朝廷援例起復臺諫皆不敢言倫
私告以不可復上䟽歷陳古今起復之非必
欲 聖朝準富弼珙故李終喪反覆數千
言一本於天理人心之不可已者䟽奏遂落
職由是天下之士爭自刮磨向之不言以養
忠厚者爲之一變而終倫之世臺省未嘗有
起復者矣退居金牛山開門授徒日以註經
爲業名重天下所至人必相率而觀之雖武
臣俗吏亦知敬仰所交皆當世豪傑之士其
語及先生之爲人也必曰青天白日云
[020-350191b]
 録曰倫之必爲君子而不爲小人有由然
 哉 國家元氣自 列聖培養以至於成
 化盛矣是故乾德開寳在前而有不在温
 飽之王曾慶曆元祐在後而有獨不戴花
 之君實惟不在温飽也而後正色立朝隨
 之惟獨不戴花也而後孤忠自許隨之倫
 豈易得者哉狀元魁選何代無之屈指之
 間曾不多見而文逹一䟽尤見愛人以德
 今世以姑息豈非今古之一暢耶此其高
 官顯爵固不若青天白日之尤所難及也□

山先生章懋自少識趣高遠讀書學問與
人交恂恂如也時在朝羅一峯莊孔暘黃仲
昭賀克恭陸克深謝元吉鄭克脩咸好古慕
義自羅倡章和咸相激勵直欲致 君於唐
虞之盛一時氣衆頓覺一新未幾因元夕張
燈公與莊黄同上章大要以培養聖德爲本
忤 㫖斥外聲望赫然京師稱三君子與羅
通號翰林四諫公蓄德深厚喜怒不形於色
恩怨不槩於心務伐不出諸口驕泰不措諸
身於書無所不讀於天下事無不理會究極
[020-350191c]
義理精㣲身體力行惓惓斯世不爲矯𩛙嘗
曰人形天地之氣性天地之埋須與天地之
體同其廣大天地之用同其周流方可謂之
人論學者須大其心胷蓋心大則百物皆通
必有窮理功夫心纔會夫又須心小必有涵
有工夫心纔會小不至狂妄矣
 録曰自康齋力辭儲弼之任於是白沙不
 以檢職爲榮一峯不以元魁爲愛而翰林
 四諌三君子之名昭著於天下矣至於賀
 吉士亦聞風而起抗䟽觧官此何等時也

 上有仁明之 君下多眞諒之臣然果何
 爲而得之哉正由平日窮理涵養之功故
 立心廣大不以外物爲意操存精密亦不
 以自足爲心然則所謂狂妄者不能黽勉
 以副之耳豈人能待之以薄乎録者詳之
張元禎撰陳選先生墓表曰 國家承平日
久士大夫多奄奄無氣節間有之而檢身之
功或歉焉故其發之也不耀而其持之也不
恒如公則何可議哉其立志以古聖賢自期
潜脩默識不求人知其學以克己求仁爲要
[020-350192a]
因自號克齋讀書不資于文詞遇格言即手
録于册以爲力行之助平生言若不出口視
所當爲者勇於爲之操履恪然一出于誠居
此官即欲盡此職行此事即欲盡此心視去
就升沉甚輕一在於生靈國家餘不恤也故
謂公有天下不可奪之大節有足以濟天下
之大才有不可遏於天下之大勇宦轍所至
無不感動廵江西至今稱頌南畿河南提學
切切感慕廣東尤切怙恃去之日庶道擁留
相率立生祠及去思碑故公名滿天下無問

識不識論一時正人必曰陳某云
 録曰夫所謂人不能以薄待之者陳公士
 賢之謂也公致位未極入朝無妬忌之行
 而四方有公是之心若張東白正直忠厚
 恬然退䖏垂三十年出而際遇
孝皇所勸者正學所講者正傳祗因優寵眷
 注簡在帝帝心而人遂忌之然則康齋諸
 公誠不可無也以朋友切切愢愢義莫有
 難於此故終焉
弘道録卷之二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