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三百七十二
华亭宋征璧尚木 徐孚远闇公 陈子龙卧子 顾开雍伟南选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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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翰林疏(疏) 沈□□公集(疏)
吴翰林疏(疏)
吴中行
疏
因变陈言明大义以植纲常疏
因变陈言明大义以植纲常疏【元辅守制】
顷者天象示异、星变非常、圣心兢惕、复戒谕大小臣工修省、共图消弭、臣愚以草芥微躯、荷蒙 皇上作养洪造、思效涓埃之报靡由也、且政事所当兴革、有官守者能图之、臣寮所当剌举、有言责者、能言之、非臣所宜与亦非臣所敢及也、第即今日之大者要者为 皇上陈之、书曰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夫言天而必言民者、盖天人相通、感召有自、凡事必质诸人心而安、始揆诸天意而顺、天意顺、然后天变可消也、元辅张居正乞归守制、至再至三情、辞俱穷矣、而 皇上眷倚则殷、慰勉特至、此岂惟明良相与称帝王之盛节而已哉、仰惟 皇上以受遗顾命之臣。而委心以任之。大孝也。为社稷生灵以留之。至仁也。即帝王念兹释兹之盛心、奚尚焉、且事有轻有重重于国则轻于家。臣人匪躬之义也。时有常有变。通其变勿泥其常。圣人达节之权也。今 皇上之意岂不责之以义。而欲其通之以权哉。然而是举也。万古之纲常所系。四方之观听攸关。正宜深筹长顾。必思所以处之当而求其安者。臣闻之君之使臣也以礼人之爱人也以德。谓之礼非特接遇之文也。必以心相体焉。谓之德。非徒眷恋之私也。必以道相成焉。元辅夙夜在公、勤劳最久、谓父子相别十九年矣、则子之由壮至强、由强至艾、与其父之从衰得白、从白得老、音容相睽、彼此、未观、而今长逝于数十里之外、遂成永诀、乃又不得匍匐苫块、一凭棺临穴、其情有弗堪者、立言宽□乎体贴人情臣连日见衰绖之容。擗踊之状。若以不得去为悲哀者。人皆为之酸楚而 皇上必欲其违心抑情衔哀茹痛于庙廊之上。且责之以纡谟决策。调元熙载焉。或者非其情也臣闻之礼义由贤者出。 皇上之特眷元辅者不以其贤乎。域中之共仰元辅者。又不以其贤乎。贤者礼义之宗也。矧位当天下之重位则身系海内之具瞻。必正已而后可以正百官。而后可以正万民。其理有必然者。今 皇上之所以必留。与元辅之所以不容不留者。其微权深意非圆神通方者未可告语彼遐观逖听之夫。拘曲守常之士。人人然也。或因其不去之迹。而止帚以不韪之疑。安能家喻户晓。而使之无里谭巷议乎。夫舆情未惬。革面无庸。而 皇上尚欲其敷化施政。端范移风于海寓之间。且责人之趋令遵教。用恊丕式焉。或者非其理也元辅之为贤辅弼也。其自信而对扬之言。惟曰圣贤道理。 祖宗法度。斯二语兢兢守之。勿之有坠焉耳。宰予短丧、孔子曰、予有三年之爱于其父母乎、王子请丧、孟子曰、虽加一日愈于已然则终丧、者。正圣贤之训也。而身自违之。必其所不忍也。国家令甲丁忧守制。二十七个月为满。虽庸人小吏。匿丧有律。惟武弁戎行。则墨衰从事。而未尝以介冑之士处辅弼之臣。即有往例可稽。亦三年未终而非一日不去之谓也。且当时诤之。后世言几之。乃内阁二辅臣首题之疏方以计闻。遂以例请、亦谬矣。台省作谀词更为风节扫地至台省诸谏官乞留之疏实为赘辞尤昧成宪抑又谬矣然则夺情者正非祖宗之法也。而身自蹈之。必其所不敢也。以其所不忍所不敢。而委婉迂迟。不得已为辞俸之请。又不得已俟大婚之期。臣窃有以谅其心焉。君之于臣。死生进退。惟其命而无所逃也。夫 皇上无俞允之命。而屡渎不止。则尤有所大不敢者。礼意隆渥。札谕谆恳相须甚殷。诚千载一遇也。夫 皇上有殊绝之恩。而求去必速。则尤有所大不忍者。然则所望以恤其私情。全其大节者。亦惟在 皇上曲体而俯容之耳。况恤一时之情。正所以安其心。而责效于他日全一人之节。正所以端其身。而锡极于兆民。则 皇上勉留之者。固所以为社稷为生灵。而臣则谓 皇上宜俯容之者。亦所以为社稷为生灵也 皇上诚虚怀亲贤。讲学图理。日召见大臣。益明习国家事。不以嗜欲渐开而懈心生。不以疆圉仅宁。而侈心生。怠荒是戒朝夕惟勤。将见圣德日盛。世道时雍。凡元辅所深望者。 皇上能终慰之。虽去犹不去也。于是仍虚位以待。则计日可还。若有大政事。大谋议。或实封上奏或遣使就咨。不然则容其给假营葬。竣事趋朝。暂往遄来。以副倚注。斯君恩亲谊。子孝臣忠。一举兼得。万世有辞矣。彛伦攸叙。风化大行。则人心安。天意顺或亦弭灾消变之道也。臣之进也。元辅之所举也。有师弟子之分焉、臣以为苟有千虑一得之愚。所当吐露。而复以全躯保妻子之念夺之。非事君不欺之忠。亦非事师无隐之义也臣岂不知臣之言。上违圣意。必触天威。又岂不知臣之官。典在笔札。即为隐默。亦匪瘝旷。顾不优游清华。而敢于干犯雷霆哉。然昭是非垂劝戒亦史臣之职也与其记述于简册。以彰秽示惩孰若披陈于君父之前。求今日无过举。俾后世无遗议也、伏惟 皇上、宽斧钺之诛、赐蒭荛之择、而垂神俯纳焉、元辅幸甚、愚臣幸甚、
沈□□公集(疏)
沈思孝
疏
遵祖制开言路以养士气疏
遵祖制开言路以养士气疏【开言路】
臣待罪滁阳、近接邸报、吏部等衙门办事进士顾允成等、因御史房寰、连章极力、攻诋南京都察院右都御史海瑞、乃不胜感愤、共矢精白、为 皇上剖陈忠佞、明辨是非、夫三臣之言、千万人之公言也、 皇上既洞察之、俯俞之矣、乃复以出位加罪、褫其衣冠放之田里、人心移惑、士气销靡。此邪正治忽所关、其几微、其害大、卒无一人为 皇上言者、臣受恩最深、图报靡所、若徒畏权阿世、不敢触忌讳而缄默臣不忍也、臣闻之、国家之患、莫大于壅蔽、人臣之罪、莫重于依违、壅蔽则上下隔阏而忠良沮。依违则朋比承望而是非淆。查得大明会典一款、凡有利国利民之事。不拘百工技艺之人。皆许具实敷奏。又大明律一款若百工技艺之人。应有可言之事。许执至御前奏闻其言可用即付所司施行。各衙门但有阻当者。鞫问明白斩。又卧碑一款。一切军民利病之事。许当该有司。在野贤人。有志壮士。质朴农夫。商贾技艺。皆可言之。诸人毋得阻当。盖台省之官专以言为责。而诸衙门自职官以至士庶。亦不以言为禁。载在令甲昭若日星、故民生利弊、时政得失、谏官言之、庶官亦得言之、大臣言之、小臣亦得言之、使天下无不当言之人无不可言之事。而后聪明益启。幽隐毕达。此 祖宗之制。为国家虑至深远也。夫何一二年间。今日以建言防人之口。明日以出位加人之罪。且移文各衙门讥察禁阻。而进士观政者。复令堂官约束。教训。夫约束奔兢等风可也而反约束其谠言直谏教训忠良等语可也而反教训其箝口缄唇此风一倡。其弊何极。谏官避祸希宠不言矣。而庶官又不当言。大臣持禄养交不言矣而小臣又不许言异日者万一有权奸大孽。机密重情。 皇上将何自而闻之。然则今所约束。所教训。甚非社稷之利也。夫海瑞清节峻猷。廉顽激懦。 皇上召之畎亩之间。置之纲纪之地。举一人以风四方。凡有血气者。莫不颂 皇上明圣。显忠旌直。与二帝三王同符媲美也。律瑞以中庸之道。稍嫌其过责瑞以通达之材。或非所长。然必有圣之时如仲尼者出焉。而后得以折衷之裁成之耳。彼房寰者邪鄙之夫、贪秽之行、腼颜师儒之任、大开贿赂之门、挍阅乖谬、关节昭彰、东南已共见闻、非臣所宜指摘者、大抵寰之与瑞、如熏莸异臭鸱凤殊者、不可同日语、即四海之众、三尺之童能辨之而寰乃指正为邪、变白为黑、显肆倾挤、略无忌惮、一疏不已、再疏必胜、此舆情所共愤、公论所大不平者、顾允成等始入仕籍、初受国恩、遂能明目张胆、披悃沥诚于 皇上之前、其心忠、其辞直、况慰留海瑞。切责房寰。 皇上之旨。亦既行顾允成等之言矣。行其建白而治出位之罪此则赏罚失宜行其言而复罪其人也何哉夫臣下之进言。与 皇上之听言。但问其言之是非而已。如其非也虽台省宜罪何可以其有言责而曲贷也如其是也虽蒭荛宜采何可以其无言职而加谴也盖盛世必广求言之门。而本朝原无出位之禁。臣尝历稽掌故、正统间历事乡举士练纲、上中兴要务、当时遂蒙俞旨、成化间初选庶吉士邹智上袪邪直谏、后世因称名臣、而观政进士之建言者如成化七年卢玑以史事奏、成化二十二年敖毓元以星变奏及嘉靖初年、张璁以议礼具疏、凡此不遑缕数。皆进士之未授官者并未闻以出位加罪也今用顾允成等之言。而故罪之。又因顾允成等之罪而槩禁之。未审于 祖宗典章。国禁例果合乎否也此臣之所以不容于无言也。臣岂不知臣之言。亦当蒙出位之罪哉。罪臣者不曰喜事。则曰好名。然使举朝俱不言事。斯世尽不顾名。将不知所底止矣。臣之喋喋非敢有毫发狥私背公市恩沽誉之念、天地神明、实鉴临之、伏乞 皇上独奋干刚、大彰宸断、复顾允成等冠带、仍照资序选用、务除壅蔽之习、亟反依违之风、庶人心不至邪僻、士气不至颓靡、其有禆于邪正治忽之之机者、或不小也、臣无任激切陨越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