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一百二十七

  华亭陈子龙卧子 宋征璧尚木 徐孚远闇公 李雯舒章选辑
  吴培昌坦公参阅
  何文简奏疏(疏)
  何孟春
  疏
  陈万言以俾修省疏
  塩法疏
  省营缮以光治道疏
  陈万言以俾修省疏【修省八要】
  宪宗时近幸颇用事公此疏甚切
  臣闻之范睢献秦王书曰语之至者臣不敢载之于书、其浅者不足言也、苏轼上书其君仁宗亦曰、臣试论小者、而其大者将有待而后言也、言系乎事、事有小有大泛言则浅、究言则至。臣今获承明诏、将言其浅而小者乎、亦将言其至者人者乎、言系乎事、事视乎时、时之所急、虽小而非泛言、不失为至非时之所急、君子不以溷其君、言固将先乎所急者、虽然、在其君听之何如耳、乃者清宁宫灾、 陛下夙夜祗畏、思勑天之戒、遣官分祷天地太庙社稷、以致灾之故、首罢毓秀亭之工作、已成者而撤之、特诏廷臣痛加修省、凡有所见、许其直言、中外执事、激衷申悃、谁其忍默、浃月之间囊封投匦、罔不上闻、自以朝无讳言、时难再际、延颈企踵颙俟报可、而九重玄邃所、见施行、未尽遂言者之所望、岂所言者皆非时所急者耶、不然则此诏也、宋司马光之谓数年前亦有之、而今为修故事而已、乃今闰十一月日有食之、灾见于天、古饮君臣、尤不敢忽、 陛下修省之诚、当不遽已、毋致臣下有此疑也、当世之务、入于弊者多矣、臣以诏旨征诸道路、得数事、亦欲为芹暴之献、而恐非时之所急者、敢先以果听断、公任委、为 陛下劝焉、而始及之、以上补修省万分之一可乎、臣惟前日宦官李广未死、氛之盛、至薄太清、 陛下于听断不无有所借、任委不无有所专、今天祸其身、身死罪露、宵旰之间、听断果矣、 朝廷之上、任委公矣臣犹以为言者、葢欲即巳往、劝 陛下于将来、庶几 陛下有所惩艾、不致将来有如广者之所为也、书称万几、诗云普天率土、人君御烦治广代天工者虽有其人、而动皆覆白于上、苟听断不果、意绪紊于迟回、弛张滑于犹豫、藻鉴昏于系累、则政出多门、命从中降、而纪纲不可得立、爵非士共、罪非众弃、而赏罚不可得明、前之所是着为律、后之所是疏为令、而号令不可得一、太阿且为人所盗弄、而能禁其毋割乎、史称汉宣神雀五凤之治、吏称民为、由其信赏必罚、听断惟精以得之也。元帝嗣祚、权入弘石之手而宣业遂衰、田其优游不断、牵制文义以失之也箕子洪范言沉潜刚克、继之以作福作威、子思中庸论天下之至圣、必及于发强刚毅、足以有执、葢果之为贵也如此、 陛下自即位总览政事、如天之运、本无凝滞、而二三年间、各衙门所题请事宜、或不即出、积之旬日、出即有非原所议拟者、中间岂无有奔走幸门。交结近侍。夤缘肺腑。依托唇齿。以相引救者乎。躁者望速化。戾者觊苟免。私者愿独利。左右之人。惟利是嗜。惟党是亲。养谀导佞。排鲠挠直。所偏好则钻皮出羽。曲为掩覆。所偏恶则割肉安剌。外生科条。不顾远图、不恤清议、是以人情汹汹、众口沸腾、见某人某事不当如是而如是则曰某者阴为之地也。某人某事当如是而不如是则曰某者阴为之间也。某人某事始不如是而终如是则曰某者阴为之斡旋也。臣亦不能无惑焉。如都御史王越以传奉诏不果用者、兵部议推总制西路重臣、所推阅数人、及越乃赐俞允、王越得陛下之识擢、推究其源、岂无有誉越于 陛下者乎、给事中王纶以诏与补外者、吏部故累以布政司参议缺闻、而所补皆所陪点之人、踰年而后得参议、前之不得、有毁纶者矣、团营官军、兵部题准不许奏讨做工、而毓秀亭等处工役、竟复不免差拨、此固有人以启 陛下然也。甘肃守臣奏复哈密乞怜降勑及金印命服封其国长、 圣断着差官法、兵部具题欲无差官、诏如前旨、于是拟差二员以上、本入一月有余、复得旨准不差官、夫前欲差官者、 陛下之意、久而不差所差之人、必有非陛下意之所欲差者、庸知左右有不欲差其所厚者。以侥幸功名。而无 陛下之命。故此未发乎。 陛下春秋鼎盛、英睿迈古、渊衷所处未应左右能与、惟夫遇事稍尚安详故有如李广者得进言也、臣见近年科道官及诸执事所上封事、又多有久留中者、彼其所言不于庙廊、则触权贵、中鳃鳃然常恐鹰搏狡兔、反为兔噬、而 陛下辄以留中、使彼不得请命、却步丧气、徘徊郁塞、叩天无路、何也、奏文之可不可、行与不行、两言而可决者、 陛下岂以前代故事、容受直辞、则欲常在斧扆时省览耶。抑欲保全言者以烕谤。且宣付史馆以成君臣之美也。臣不能知。然知 陛下不行其言。则必无是。无乃其言谬悠无可采者乎。彼之敢于上闻、倾沥肝胆、其思必熟其计必审、非以为已谋也、以为巳谋、小加谴黜、大正典刑可也、非为已谋而 国家之虑、纵有不熟思不审计、而伤于戅、失于裂灭者、 陛下亦当山藏海纳、于短取长、优示 旨谕、以奖敢言之风、未可弃置如无、漫不加早白、使左右者得以甘心而成其暧昧之祸、以诬风节之士也、书曰小人怨女詈女、则皇自敬德、厥愆则曰朕之愆、不敢含怨、盛德之君、忍乎匹夫之无状、而必省诸已、况于在廷之臣、为国元士、负其慷慨、以言为献者乎、商周之际、以不谏而得罪者有矣、墨刑是已、未有谏而得罪者也、谏而得罪、见于末世、然汉唐有道之君、亦自不尔、 陛下始意图冶求言甚切、 先朝以言被黜之人、如林俊辈、无不起用、而御史彭程以言事罢为民、按察司副使杨茂元以言事降为府同知、彭程杨茂元之罢与降。当时必别有以得罪者。人相传言则以为为某为某矣。礼部郎中王云凤以省牲日、驾后骑马、得罪降知州、云凤先常发李广之奸于 陛下、故论者亦谓此乃李广因事以中伤之。所谓暧昧之祸也。今日之给事中胡易、御史胡献、皆言事者、胡献见蒙降调、胡易犹在禁狱、欲加之罪、固自有辞、臣愚但恐非 陛下求言始意、臣闻彭程已死、杨茂元王云凤行当复用于论定之日、胡易胡献二臣者、 陛下傥查无大过、乞速赐矜悯以释论者之疑、昔唐太宗问魏征比来政治、对曰陛下贞观初导人使谏、三年以后、见谏者悦而从之、比年勉强受谏而不平也、征之对不及政治。政治之进退。实决于此。臣愿 陛下于此察焉、得颂不如得箴、得唯唯不如得谔谔、得所可悦不如得所可警、人情无甚相远、彼顾欲嘘死灰以自焚、啖野葛而自毒耶、白璧不可为、容容多后福、有能奋然不顾、尽其言于 天子者、葢素有风节之士。不多得也。而言脱其口。咎及其身。怨种于前。患生于后。彼非失心遗死生之人。则谁肯更言者。将来流弊。人且浮沉自营。心口相戒。甘苟翫以夸太平。执文具以为观美。务因循而长偷谩。乐软熟而憎剀切。随时好尚以固宠荣。雷声是非以便附会。臣不识此于盛世安所取乎。此臣所以愿 陛下之听断果也。人有常言、天下大器也、措诸安地则安、措诸危地则危、人主有是大器者也、是大器可以一人有之、然举而措之、一人之力则不能济、故必有以借其力于下、有以借其力于下、则下得与力、君子与力则安、小人与力则危、故力不可轻借、人主于共理天下者、而任委可以不公乎、易泰之初九曰拔茅茹以其汇、否之初六其辞亦然、此不无谓也、师之六五曰长子帅师弟子舆师、解之者谓君子用事而使小人参之之过也、参术以补、芩黄泄之、不可以为医、绳墨以引、斧斤背之、不可以为器、甘滑以进、苦涩杂之、不可以为味、理必然者、 陛下视今之所任委何如乎、万邦黎献、共惟帝臣、委命致力、不为乏人、而天冠地履、尊卑分恳、上下情隔、苛礼维甚交诫未孚、言获伤舌、动遭掣肘、貂珰乘焉、黜运潜持、阴邪之径、货利之关、日辟日广、争驰捷出、人才杂揉、吏事滋蠹、 陛下且不知其底极矣、 陛下试一思之、致此固有由也、古之君臣、相取以图天下之治、其相得甚相欢也、都俞吁咈、谈燕一堂、推置心腹、洞彻表里、纤芥之嫌、不萌其间、是以其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出其身为天下营、各执其职而始终无所忌避、而其君所为而成、所欲而遂、 陛下能如此乎、臣生长外郡、见臣郡之守、所属来谒、必门卒为通、所属急于见、无不赂门卒者、此言因小以喻大既见以簿书上、簿书坌积、则付房吏看详、所属恐其寻隙以议、无不赂房吏者、门卒房吏于守何亲、而得贾利而假权、况乎人主之左右、为狐为鼠、为鬼为蜮、岂无贾利而假权者哉、外廷固不如内廷之近密也、士大夫固不如宦官宫妾之亵昵也。前日李广未死。 陛下之政事。彼得而挠。人才用舍。彼得而议。九重非时之旨谕。彼亦可以时而假也。群臣趦趄龃龉于外。观望风旨。李广之不若也。固宜有苞苴其门。相与生盟死结者矣。名位已盛。欲其固塞。宦游未达。欲其进级。地在闲远。欲其招携。迹涉孤危。欲其培植。事防诖误。欲其回护。衣冠清流。岂真不知耻哉。无以结知于 陛下。故结知于 陛下之左右。忧时之念。夺于有我之私。狥国之诚。不足胜其营身之计。士风如此、 陛下可无挽之、科道请按李广赃簿以治交结者罪、 陛下秘之、但令指名来上。而卒置不究、科道所指之人。得于所闻。末由皆实。 陛下置之不究。论者咸归 陛下能惜大体。然言路峥嵘。昉立风采。 陛下亦当黜一二之尤者。以示后劝。 陛下用意过厚。以为彼附李广。自广有宠故也广死无所寄宠。彼将自罢。何足深责以败厥类。 陛下此处。且能惜士风矣。臣以为 陛下果有此意。莫若自令以后公于任委。孔子不主瘠环而臧仓沮孟子、邪正必不两立、今之士大夫、能严颜正行、无求于李广、然有如广者、复存于今、当其气炽焰张之际、抑将奈何、闲居谇语、不过俛首太息而巳彼诚不得君、嫉妒是畏、无以展布四体、罄竭思虑、事功之的、难以责其必至、臣以为此三二十年来任委未公之积弊所致也。自古愿治之君、无不详责于臣下、而考其政详责于臣下。使贤否不能隐。考其政。使是非不敢私。所以使其不能隐不敢私者。非君之智术以伺察猜防为也。臣观唐太宗论其臣房玄龄辈优劣、人为数语、断其平生无爽诸司所行事、委曲皆悉之、非太宗能以身亲群臣朝夕不废延纳、何以得此、恭惟我祖宗在位、建官惟贤、位事惟能。而优接臣下、罔存形迹、早朝奏事未毕、每于晚朝尽之、正朝之外、尤隆经筵劝讲之礼、遇有机务、辄 驾御左顺、召六部大臣与之商确、间临内阁、命学士定其可否、然后施行、故大学士杨士奇有三朝圣谕录、李贤有天顺日录之作、且载 列圣所与议论之言、蔼若家人父子、传播四方、见者踊跃、今 陛下早朝视事能几时刻、通政司引奏之外、德音不可复闻、晚朝旷废、经筵劝讲之礼虽存、而 圣意无所咨询、侍从之臣、讲罢亟退、殆以粉饬治具云耳、天下事 陛下一切征诸尺牍、何以详责于臣下而考其政哉、臣惟臣下之告君。见于疏奏。不如见于对陈之为切。疏奏之言。不如对陈之言之易为功。葢疏奏者情每难尽。而对陈者从容出之。每有余。疏奏者以言期上之行。而对陈者得反复究竟利害之实。而上行之自勇。疏奏者人远。谗邪或蔽之。而对陈者下输其情。上获其益。公论具在、无扞格也、今群臣其谁得更番需次、对陈于 陛下者、天下事一切惟尺牍之听、是以贤否是非。左右得以调停消息。而一陛下无自知之。无以详责于臣下而考其政。何得无其弊哉。臣闻之我朝之有内阁、犹前代之有中书省也、我 太祖皇帝罢丞相、革去中书省、太宗皇帝故以老成文儒选居内阁、专备顾问预参密勿、是内阁者、论道经邦之地、唐人谓政常在中书为治本、宋人谓事不由中书、即乱世之法、臣以今较之、政宜常在内阁、事不可不由内阁 陛下盍隆其礼而重其责焉、大学士如杨士奇李贤皆膺 列圣之眷注、故得尽其才、 九重有一言一事、皆得议于其始、故不至布出于外、而致諠嘐之纷籍、今则不然所以有委任未公之积符也。诗曰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刑记曰大臣不治而迩臣比矣、故大臣不可不敬也、是民之表也、迩臣不可不慎也、是民之盗也、臣愿陛下恢张经纶之虑明目达聪、兼听博采、日与内阁讲论当世之务。大小条件。内外便宜。一一付之。该某部所掌。则令某部与俱。不畏猥烦。务求今之所以异于古者何如。得失之机何在。设施之方。损益之节。以何为善。欲变害以为利。何为而可详审斟酌。既得画一。则断而行之。仍令内阁及府部耆旧大臣各荐其所属、科道预举其所知。以应宣召。以匡所行之不逮不以小恩废大义。不以私憾枉公法。不以旧习妨新政。不迷于两可之辞。不沮于交鬪之口。如此而行不当者少矣。若复有之。六科得而缴驳。十三道得而纠举。定不至以水济水泛害无极也。经筵之日、 陛下诚能好问好察、于休勿休、孜孜无倦、侍从中当有以正巳之学为格君之学、讽诵诗书、嘉扬善导、以益 圣德于缉熙者、我 太宗皇帝尝诏武臣有曰上能推诚则下乐尽力、 陛下能公于任委、臣下感激、自然百倍不锡马而荣、不授金戊而惧、同心并智相与淬砺以效区区将自不容已、 陛下于此而循名以责其实定其黜陟才之短长事之轩轾、举在冕旒è纩之下、其不胜任之人、科道劾之而彼非被空文、 陛下罢去之而彼不怨、彼知天之不可欺 陛下之深知也。岂复有以赂啖左右而取罪哉。当此之时。虽有李广千百。亦何能为。埽除帏闼。免无他责幸矣外廷既昌内廷自戢。士大夫之气既作。宦官宫妾之势自不得行。此臣所以愿 陛下之任委公也。 陛下幸裁察焉、果听断公任委二者臣言之矻矻覼缕切至时之所急、无大于此、董子有言、正朝廷以正百官、朝廷正而天下治、其道如此、臣敢以此劝 陛下、臣言非老生迂士之泛谈也、若夫臣之得于道路者请别白而终言之、 其一曰臣闻郡守县令、民之师帅、古人有是言也、县得人则百里受其赐、郡得人则千里蒙其庇、或非其人、则百里千里婴其害 圣君在上、思天下匹夫匹妇、有一不获其所、犹当不可、况百里千里之生灵、可寄之于匪人乎、臣观今之为 陛下守令者、有非其人者矣、狼羊相牧、禽犊是资阘茸龌龊、所在皆是、 陛下之民、有不获其所者矣、筋骨供于棘舌、肌肤刮于铦刀、终岁疮痍、痛定复痛、知治体者、能无木然、古者郡守入相、郎官出宰、守令之职、甚不轻也、今之为知府者、皆四品、廷臣累日积久而后至、宜少不才者、而府佐及知州知县佐贰等官、则不皆进士为之、进士出身者十三四、监生吏员出身者十六七、此郡县所以有不得其人者欤、世之所重在进士、考课之法、旌异之典每先焉、监生吏员出身者流。大较钟鸣漏尽。日暮途穷之人。志气销蚀。精力疲惫。仅胜冠裳。无有干局。望利而馋。触事而颓。流风踵类、考课若其弗恕、彼浮家飘宅、何所于止帚、十人而九皆坐可黜之列、无以酬其灯火栖迟之望、尘埃奔走之劳矣、其中有铮铮于铁、萧丛而兰馨者、虽其上司旌异间及、该部自以非进士、此无所事旌异也、臣以为不然、赵禹之才。出于佐史。龚胜之贤。发于郡吏。黄霸丙吉薛宣非汉名相乎。尝为卒史为狱吏为书佐矣。人才何尝之有。作之则振。推之则靡。进之则前。退之则郄所赖上之人执其、机耳。天下善人少、不善人多、才者无几、不才者比比、号名进士者珉中玉表、有不才者矣、郡县之职。今况不皆进士为之、监生吏员出身、常居大半、而上复无以为作之进之之机、采名不采实、惟其出身之拘。而不较其才。使监生吏员出身者。才者无以见其能。而不才者遂无顾稽。曰我非进士比。空自苦何为。于是受赂营私。不复以承流宣化为事。巧需酷筭。一毛不遗。上司至则厚奉迎以宽指摘。饰玩好以市姑息。幸不失官。则以岁月广为子孙地。是监生吏员出身者。无劝于前。无惩于后。几何其不率天下而为不才之止帚也。如此天下之民何辜焉。 祖宗时其取人也广。其察之也核。其待之也一凡诸途出身之人。参错有位。皆英英而腾、蒸蒸而升、有以自树、今乃风马牛不相及、一大府连数州县、分职数十员、不数进士、进士外乃少可旌异者、考课之法不严。而旌异之典有所偏之弊也。臣愚欲乞今后巡抚巡按及布按二司分守分巡官、凡遇所属府州县掌倅官员、有政绩超卓。堪事数者、分守分巡以呈巡抚巡按处、事为核实奏闻旌异、不以其出身之途、而偏低昂之衡、该部按其旌异者。前后多寡。逓擢用之。不废秋资格之循。而无形迹之泥。进士者将益有所激发。监生吏员出身者亦将不肯自弃。而砥行砺节。蕲标榜于时流矣。若复有旷职废事害民者、督之于考课、于进士不以其名第加护。于监生吏员不以其生平可怜而加贷也。臣惟古今之考课道二、一察其守、一视其为、守以廉、为以能、二者凡有官之最、臣以为课牧民官者、又在以得民心为本。世有廉者未必能。有能者未必得民心。而民爱之者。非有呴咻温暖之政。而无叹息愁怨之声不能也。臣故以得民心为考课府州县官之最。郡县官员有廉者。有能者。有得民之爱之者。旌异在部。该部既按以擢用之。又每岁查照取其廉且能而民爱之者一人奏为高第。如汉故事。 陛下特降 玺书奖谕以风天下。不得民心。虽文案无隙于照刷。而旌异无所支。使天下之为守令者。知爱民是尚。而循良之止帚。民将蒙庇受赐。洊及于无外矣。 其二曰臣闻 国初。各处未尝有巡抚官、宣德间始以侍郎都御史为之、时惟南直隶河南山西陜西有常置其它布政司、诏遣有时、一年二年而皆回、今秩皆都御史、除浙江福建外、则皆有常置矣、臣惟今之巡抚、即魏之慰抚大使、隋之宣抚大使、唐之存抚安抚使也、宋亦时命、而今为重、边方领置之权、腹里兼转运之职、手持 勑纸、便宜行事、三司属其管辖、数郡系以惨舒者、宋神宗谓文彦博等曰、诸道使臣职任至重、宜谨择人、久于其任、彦博等对曰、为治之要、无以易此、故熙宁元丰诸道使臣、有久至十余年不除代者、劳効显著、则增秩赐金、简慢不职、则削官夺赐、乘驿入奏、更互赴阙、吕祖谦至着以为一代法、今之巡抚、视宋诸道使臣又为加重、其人固不可不谨择而久任之也、臣切见吏部推各处巡抚都御史、该腹里会户部、该边方会兵部、揣比停当而后上请亲择、何谨如之、然其受任、往往不久人方与地宜、而地莫能留、地方得其人、而人莫与处功垂成而来者交籍、事未集而谋者巳易、其又不然者、属府未及按部、下情未及体悉、六条未及举剌、庶务未及兴革、席未及暖而座巳非矣、今制岁差御史一员、巡按各处、若巡抚不久其任。与巡按无异。何复用巡按为哉。臣闻宋司马光有言、古者各守一官、终身不易今居官者三年数月、辄以易去望职事之修、功业之成、不可得也、臣以今日观之、京官分曹列署、寮寀稠沓、似无不久任之弊、外官若不久其任。即巳不得究其用下不得沾其惠。 陛下欲行久任之道于外。又宜从巡抚始。近例巡抚官每年一次赴京议事、然当议事之年。多有以地方有事。不果行者。臣请即腹里边方为限。腹里三年。边方五年。必须一次赴阙。 陛下亲降德音。询问民瘼。一以示其优异。一以观其底里。六部各奏其所行。果有成绩蕃锡而慰遣之。其有不职。科道得指实而论之。夫巡抚择其人于先。而久其任于终。于更互赴阙之际。有增秩赐金之褒。有削官夺赐之辱。则彼之得久其任者。必为有益地方。以无负 陛下者矣。 陛下他日股肱辅弼。亦必多得人。而不肖以徒手幸愽 陛下之崇级厚禄者无有矣。抑臣闻知巡抚官为抚治地方而设、浙江福建乃独无巡抚、何也、闽越地濒海岛、番倭出没、未为无事、贼首叶宗刘邓茂七尝据其地、僣号称王、攻刼城邑、哮噬无前、至勤王师就剿、血蹀通衢、始获制其死命。以今视昔、二省地方、独可忽乎、湖广郧阳、江西贑州、今因流民不靖、俱添巡抚官、而所管地方、连带他省、他省顾无巡抚可付责耶、臣以为地方东牵西制、下司难以奔命遵行、贑州巡抚官、可改专管江西、彼郧阳者非山西之延绥陜西之甘肃比、可以裁革、而江西福建二省、不可以不添设也、伏望 陛下以臣此议、下之该部、酌而行之、使大臣不孤廵抚之责。各处俱得巡抚之惠、 其三曰臣闻古之明君、所甚惜于名器者、欲以奔走天下之人、而砺世磨钝也、惜之古人不易得、而得者以为重、后世不知此、爵禄混混、源浊流滥、苟一男子、皆获波及、无所于泽、肉视乳臭、坐致人上、视其名器、不足为其重、名器不足为其重、而彼何德于上之有、上以其法应与也与之。下以其法应得也。谓上与我者乃我故物。虽得罪谴。不足疵类。如此之上之爵禄。轻于粪土。不足以为下劝矣。此后世之任子、所以识者致议于其时欤、臣惟我朝祖宗立法、凡文职大臣必立朝久、劳勚茂、名德隆者。录其子孙一二以荣后裔、出自特恩、不为常例、近年三品以上官、始槩乞恩、以子孙入监、然亦有所裁节。不至如宋任子之无谓、使子任其孙。孙又任其子也其武臣则不然、父死子继、无子同产兄弟继之、无同产兄弟、从兄若弟继之、又广于倍子之法、葢我 太祖皇帝平定四海、 太宗皇帝肃靖内难、籍于武臣之力居多、披坚执锐、摧锋破敌、全一生于九死之余惟其艰险、故报之独延长也、今天下卫所巳定、恒满其位、而后来之官、往往倍蓰什百、不论事之难易、功之大小、例得世袭、其中乃有身不临阵、徒以与参随头目之末、而滥冐者、所获首级岂阵前手刃之贼、或由其势邀、或出其货取或得于尸戮、守臣皆与奏报、张皇功次、绘无为有、织虚成实、该部虽经节行各边禁约、而弊端竟不少衰、今之新任升有功之人。要无祖宗时比者。将不世袭之欤。堕将士立功之心。因噎废食。未见其可。将世袭之欤。继继绳绳。无有限极。车载斗量。把榷腕脱。其如后来之冗何。 朝廷于此必有道以处之。臣愚不能究。窃愿 朝廷之惜名器也。臣惟今文武途 食君之禄实一、世袭既优诸武矣、则法度之所绳于文武者、岂容无异。今问刑衙门文职犯赃必罢职。枉法满贯必充军。而军职犯该监守常人盗卖犯侵欺枉法满贯该绞斩者。止降级调卫。枉法不满贯该徙流者止原卫带俸。犯均而罪不同科。甚不伦、臣质之律。军官有犯私罪该笞者附过收赎。杖罪解任降等叙用。该罢职不叙者。降充总旗。该徒流者发各卫充军。 皇祖制律。未尝不与罪文职者等。而刑官乃特遵近年条例近例。又有载犯该窃盗掏摸盗官畜产白昼抢夺奸宿军妻行止有亏败伦伤化者俱发原籍为民。子孙承袭。意败伦伤化者罪死而得为民。法巳弱于惩恶之典。而其子孙即得承袭。是其职特举此付彼。有为民之名。无罢职之实其罪且不轻于降级调卫之不得即替者哉。或谓降级调卫者。犹存其职。为民者其职亡矣。职乃其先人之功所得。职亡于其身。故即承袭于其子孙、以报其先人也。湛恩汪濊、固如是夫臣以为今之升世袭者。不皆 祖宗时开国佐命之旧。至其罪。又每从宽贳之其源不清。其流不节。爵禄益滥。如之何名器之足为其重也。乞勑该部计议、今后各边有警、守臣上请兴师、势果紧急该部即行文彼处、出榜以示、从征官军临阵、若能奋先擒斩首级、回辔之际、径赴镇巡官处辩验以俟具奏升赏、其中官军贫苦、当升而愿赏者镇巡官辩验明白、厚与赏犒、敢复奏报依阿为人首告、及该部或彼处巡按御史异日廉察得出、凡关节所通、俱坐欺罔、又乞该部会同法司议定军职前项所犯罪名、一断以律、成化年间事例不得引用、仍通行各处问刑衙门知会、有问该罢职为民者必候本犯身死。方许子孙承袭。其先人非开国佐命之旧、承袭之日、革去一级、于原卫所带俸差操、庶几彼之虑后不敢亵上之名器、而来不捡之轻于蹈罪也。 其四曰臣闻民惟邦本、故山附于地、君附于民、文王视民如伤、非其民真有伤、其心常恐其或伤耳、 陛下之民、文王之民也、 陛下之心、文王之心也、深宫□□、念及天下、其亦以民有或伤者乎、周公告成王之无逸曰怀保小民、惠鲜鳏寡、是文王以伤视民之实也、 陛下发政施仁、惟其是而巳、天灾流行、时不皆太和、天下不皆三登万庾、旱干水溢、何岁而无。民伤无瘳、 朝廷则有不尽知者、臣以天下郡县岁凶荒处民税粮、有一毫不获蠲免者、有以知 朝廷之不尽知也、守令责在牧民、民伤水旱、彼宜不忍、而彼有忍者矣、臣切见岁凶荒处、耆老告报、府州县不敢谓实、委官踏勘、踏勘者返曰实、始为申合于上司镇巡等官。镇巡官不以为实、委官踏勘、踏勘者返曰实。始为请 命。命下该部查照当行、始为行文、转而下府州县、即其所伤分数以减征缓赋。民其有速获贷赈者乎。凶荒之民、枵腹待哺如涸辄之鲋、望斗升水于旦夕、犹不足以救、而彼文书往复。动经数月半年。岂其所堪哉。故今之岁凶荒处、耆老不以报告府州县。以无益也。府州县不以申合干上司镇巡等官。以无益也。府州县委官踏勘。不过骚扰一番。镇巡官委官踏勘。又一番扰。到头贷赈之及。其济几何。此守令之宜不忍于民者而亦有忍焉者也。此天下之凶荒。所以 朝廷有不尽知而莫之救也。凶荒而莫之救、人如鬼腊、突绝炊烟、襁负相属、殣尸相籍、谁与出涕无赖于此啸召、乌合必多盗贼、业可生活者、均之为害、而有司催督租税、又门常胥徒、身常枷棒、良民且亦流移行刼矣、臣以为 九重轸念元元、欲尽文王如伤视民之实、宜及先事诏谕各官、所治倘遭水旱凶荒年岁、该府州县预委公正官一员、遍历田亩、勘过分数、明白开申镇巡官处、若系半灾、即将当年夏税秋粮、仰行照依所勘分数开除、若系大侵、即为设法处置、仰分守分巡、于该府州县、预备仓粮、放支赈济、事毕取具委官职名、及贷赈若干回报、以凭奏闻、毋拘常法、必俟得命、葢古人权以救荒、有为之者救荒之道。宜速不宜缓。速则骨肉之恩。人人皆偏。缓则排门散粥。延街俵米。而不及事。汉谒者汲黯因视河内火、过河南以民伤水旱、遂持节发粟、不顾矫制之罪、今之镇巡官行事于外、非黯当时者类、地方去京师远、权以救荒、不为专也、或谓 朝廷诚降是令、各处凡遭水旱、不蒙赈则蒙贷、仓廪无所储、民将有过称凶荒者。臣曰非也、汉文帝自即位、赐天下民租之半者再、其后除之而不收者十余年、不为凶荒尚尔、况于凶荒而可吝乎、 其五曰秦开阡陌废井田、后世仍之、天下遂有兼并之弊、然弊之所为、止民间贫富强弱之相形耳、今乃有甚焉者、其皇庄乎、 先朝畿内地空闲、籍之公家、佃民种而收入、其地广狭有定界、其入有定额、非以病于民也、近年看庄人役。罔恤国体。近庄田土。小民衣食之资。横加侵占。由寻及丈。跨亩连蹊。求益不巳。在庄傍者。产去税存。征科之及。负累赔办。富者以贫。贫者何能赡养。民间马牛羊豕。或误逸庄地。即不可望得止帚。有以近庄故冢墓被其发掘。屋庐被其拆毁者。耕夫饷妇。稍不退护。辄罹鞭棰。噤酸忍痛。敢怒而不敢言。按巡之使。过之而不敢问。守牧之官。即之而不敢直。曰此皇庄。无如何也。然则九重厚民之意。何自见之。承平以来。生齿日繁。尽地力不足以给民食。而庄地今广于昔。岂荒面待垦者。庄赋今赢于昔。不过掠之于无辜耳。国家未得庄之利。民间得庄之害。巳无端矣。且皇庄之名、臣愚有所未解、天子以四海之富、任土作贡。岂此数庄为巳物耶。昔汉景帝诏民徙宽大地。宣帝诏池籞未御幸者、假与贫民、郡国公馆、勿复修治、流民还止帚者、假公田贷种食、元帝亦以公田及苑振业贫民、江海陂湖园地属少府者以假贫民勿租赋、今天下未有宽大地以便民者、畿内之庄。固公田也。今纵不能以假贫民种食勿租赋。可于民之所种食而租赋者夺之。使民以贫乎畿甸咫尺。不能无害民之地。况达于此者。陂湖园池课程之类。为王府所有者。私蓄聚敛之臣、各操渔猎之具。而所在之民。能无苦乎。臣闻勋戚世族、所得附京恩赐庄田、家人亦有挟之以蚕食于他有军民之不逞。亦复以巳业投献权要。恃为窟穴。而他取偿焉。或投作陵户以嫁粮差。附京如此。在外王府之所认纳。宜又倍之齐民之奸。治世之贼。心之所营。为害不赀。不可不严为之所也。臣愚欲乞 陛下 勑该部官往勘 皇庄地面、从实丈量、若军民告认旧业、邻证有可执结、割而止帚之、其庄占巳久者、收为本庄余地、地坐某府州县。则某府州县就地起科。佃民耕种。止称公田。毋得仍作皇庄名目。丈量巳定、造册缴部、岁收其入、查该内外某衙门应用。则付某衙门以备岁费。若遭水旱。与民田一例开除。既不失庄之赋、亦不病治庄之民。而畿甸之内。无滋毒之疢矣。该部仍通行各省、有王府处、陂湖园地课程之类、系王府奏讨者、有司准此例、岁为送纳租税。免致王府差人督取。今后世族之家。各行戒饬。管业家人。毋致生事。军民一应人等。旧非陵户等户。不许冐报。及不许以巳业投献权要。及在外投献王府。敢复不悛及不行自首。事发其业入官军发边卫充军。民发□外为民。事于受献者。奏闻处置。如此兼并之弊。其甚者庶几可去。 其六曰臣职司马之属、窃捡军政条例、有以见我 朝列圣之拳拳于军政也、我 太祖皇帝武戡胡元、治不忘乱、设为卫所、养天下兵、卫若干所军若干、荒耴绝徼、所在充斥、今经百三十年、未尝有大征伐以耗之也、各处府州县、今皆有清军官而又有 钦命之御史、上下相兼、专以清军为责、其清出军丁、例佥批解、军丁到卫、例存恤之、府州县清军官清出数少者、候考满行黜、解人纵军在家延住、及在道而卖放者、并坐、以军卫所官旗吮嘬所管军丁致其逃者、降级调卫、立法之密若此、此外问刑衙门、又有问发充军之律、清军御史、又有招募为军之榜、日积月盛、是宜各该卫所、伍符尺籍、无所影射。迁徙谪刺。岁有增添。今视祖宗时额数。乃五不存三。七多亡四。边方腹里。一遇番替。仅仅无余。何也。臣知其故矣。夫军新旧相仍。有抽充者。有垛充者。有配充者。有投充者。湠漫天下、商出参隐、不容齐一。丁从卫所逃故。则册从原籍清勾。清勾不断于逓年。而逃故常虚于旧伍。承平之生齿。岂益减缩。奸黠之徒。或窜大户而易姓。或赘妇家而避身。或乘调他卫而遂脱宗。或因流地方而遂变役。军固不易清也。清军官异境之人。在任不久。岂能备知本军充调来历。里书作弊。动曰挨无文册展转屡烦敝纸。千百之中。幸得清出一二。起解之际。又非亲丁。得解亲丁。亦不得其正妻同解而去。所解去者。乃其义男女婿。其临期略卖之妾婢耳。此类到卫。其有不逃者乎。彼该卫所率去原籍数千百里。逃而再勾。率过数年。勾而再解又出数年之外。在逃三次。于法应死。彼辄执称原籍不获或称巳死。官司以人命至重往往不肯追究。何怪乎逃故之常虚也。其据律问发者、官为押送、沿路为防护际烟瘴、逼沙漠、筋挛膝纠、制虽实边。而边卒不可实不徒其戍者之无生。而且累其送者之无还也。其出榜招募者。近能得几正军正匠及听断之丁。在所不许。彼蓬萍无蔕。孰保收籍。今之时。非国初比。土著素产。孰愿为军此例之行。虚名而巳。此今之卫所。所以军不免于缺乏也。国家大事。莫大于戎。 列圣拳拳于军政。为之条例无非欲军之盛为国家亿万年根本计。而稽之卫所。至不及 祖宗时额数之半。臣愚欲乞今日行所以安为军者之道焉臣闻唐陆贽论镇守之兵。又曰非物理所惬不宁、非人情所欲不固论选置镇守之兵、又曰必量其性习、办其土宜、而总之以便于人情之一语、今天下为军者北人而南南人而北。使其族姻永弃赍费不前僵颠于不可极之途而□瘵于已至之域岂便于人情者哉是以军户被清如剥肤。军丁被解如弃市。原籍苟可埋没。遑恤其它卫所苟可在亡。无虞厥后。律示免死。而人怀等死之心榜求报効而人不动自効之念也。然则陆贽便于人情之一语、其安为军者之道乎、今日所以安为军者之道、即贽之谓量共性习辨其土宜是已、合无该部计议转行各处清军御史、督同各该清军官员将所属府州县军户、通对伍项文册、清出军丁、系缺伍失勾、及先年清出在官、远方不曾到卫者清理有次、造册缴部、略访弘治三年题准改编事例将两直隶十三省所属府州县区其卫所南北。于南北仍各度其远近南北近远既定。则查筭其清出军丁之数。与之兑换。使南解补南北解补北。近及五百里远止二千里。此收则彼分豁彼收则此分豁。行令天下卫所分豁之后。不许再勾。则密理能寒者不失胡貉、疏理能暑者。不违扬越风尘免其艰难。签解之苦多端道远其一耳水土易于谙服逃者将自行首官。居者将乐然就役矣。岂忧额数之不复乎。彼各处问刑衙门所有问发人犯定拟卫分、虽罪应发极边、亦宜分其南北、俱拘连当房家小随住、斯不过远以累长行押送人役、而本犯不致逃故、行伍亦得其助、若曰罪戌不远、无以儆众、庶当在遇赦不轻原也、军岂复借于招募乎、军户所巳清出军丁户有不愿行者、此似不可行令其户当二军于本处、或邻近卫所、注籍食粮差操、其户余丁、照例优免、彼安土重迁、宜多有之、是亦足兵之法也、臣此议皆便于人情、以安为军者之道、倘赐施行、天下军民幸甚、臣之所得于道路者此六事、其中亦有急于时者、故终言之愿 陛下终听之焉、 陛下听断诚果、任委诚公群臣将皆怂慂自効于 陛下、听断任委之中、所兴所革、将万万于此矣、此臣所以果听断公任委为 陛下劝也、
  塩法疏【塩法】
  臣过灵州花马池、得闻二池之塩、自来不费人力煎熬夏秋晴暖、水面皑皑、如雪如霜、随取随足、而今课仍旧额、伤于狭矣、又巩昌府漳西二县、亦有塩池额课、御史王恺要发洮河岷州折银易马、其河西镇番卫镇夷所有塩池而无额课、除镇夷塩法、该驿公用外、镇番境内外塩池数多、独无资于官者乎、臣愚乞勑赐一清即其已効、广为永图、前项塩池、若是计引重烦、不如增额为便、即行计量近年给引之数、斟酌时中之额、于雨旸干潦之间、制多寡羸缩之节、大约可增二十万引、引塩既定、可计课银、每一百引、得银二十五两、不问客商土著。纳银二十五两者。得引百道课银一年。当不下二三万两。如遇各边缺马。给发买补。巩昌镇番地方塩池。应否照此定夺。其余河阶狄道鱼河等处土塩小塩、各加禁约、不许兴贩、致坏课程、敢有权门势族搀越、依律治罪、庶国用益充边军可无缺马也、
  省营缮以光治道疏【省营缮】
  臣切见近日司礼监节传奉 圣旨葢造干清宫西七所并添修万岁山后毓秀亭该各衙门措办物料雇觅工匠摘拨团营做工官军者、臣自闻命、寸衷若惊、端居以思、中夜而叹、 陛下即位以来、节俭形于宫闱、仁恩遍于寰宇、积之于心、施之于政、无非为国爱民、而数年之间、土木频兴、若神乐观等五处、迄今尚在做工、宫西七所固难免于葢造、山后毓秀亭、可以不复添修、今乃前工未讫后工踵之、此作未成彼作复继、费府库之财疲军民之力、恐与 陛下初政爱民之心、不相类也臣谨昧死而冐言焉、命下踰月矣、臣未见有为 陛下言者、意者 陛下锐于所为言必得罪。人故自危不敢言耶。何宜言而久不言也。虽然、臣知此之宜言而自同缄默、是自欺也臣历观载籍、前代人君、未有不惜民力、好廑土功、而克善其治者、民之所以劳、财之所以伤、国本之所以易摇、国用之所以不给致之虽非一端而土功实甚圣帝明君故必谨焉。参缓急时酌应否、非不得已不轻以为而其为之必皆出于为民、如大禹之沟洫、文王之台沼、始下无所病、而上安其利、王制用民之力、岁不过三日、又视岁之所入以定役数、凶札之岁则无力役新甿之治、则无征役于役民之中、寓爱民之仁如此今天下所在差遣如猬毛、贫孤靡遗而大者剏建王府、供饷军需、元元之瘵、难以缕数、耳目之所不及臣不举以慁天听也、京师比年土木之功岂尽同于古之役民者乎、轨时酌事、岂皆甚不得巳者乎、汉书载文帝、尝欲作露台、召匠计之直百金曰、百金中人十家之产、吾奉先帝宫室、尝恐羞之、何以台为、文帝之时、海内富庶、都鄙廪庾皆满、而府库余赀财、且惜百金中人十家之产、则他所用肯复妄费有如此者乎、奉先帝宫室、尝恐羞之、则凡规制一定之外、肯复有所充拓而侈于旧乎、汉文为后世嗣统守成之令主、葢以是也、 陛下志欲齐轨禹文顾不念汉文帝之言耶、且今之时、视文帝之富庶何如矣、国家无事百三十年于兹、丰亨豫大之运、宜非汉比、而闾阎之下、愁叹之声、窘戚之态殊不称于盛世臣观汉文帝在位、赐天下民租之半者再、除之而不收者十余年、当时岂无一切用度、国有余蓄故耳、 陛下视今之内帑储峙、果诚有余、何不间岁示天下以免租之诏、使天下晓然知 陛下爱民之心、歆感生育、遂油云霈雨之望于苗稿之日之为大哉、而必取盈举诸筭榷之利以供工作、臣未睹今日之有余蓄也、 陛下试计今日工作、奚翅百倍露台之费也、二处物料、七所之所寄放、及该监之所收贮、一有不敷、不免索之于外。索之于外。则工部不免那移。顺天等府不免科派。卢沟桥张家湾等处局厂应用者曾不能补料之半。柱础等石皆要开塘起取。瑠璃素白砖瓦亦要设窑烧造。凡百所需。无不扰扰。二语悉工役之弊在内者以一糜二。在外者以十供一。如颜料中石大青大绿。皆每斤值银数两。所用无虑数万斤。银亦无虑数十万两木石等匠。除在官人外。雇觅该三百名。每名一日工价七分。一日即该银二十一两。略约一年工价。巳费七千余两矣。陛下方春时和。不为赈贷之议。奈何有用之财。弃之不急之务。有限之入。荡于无艺之支。无汉文帝之富庶而所为过之。无乃不可乎。京营官军。统之以二。而简之以十二所以肘腋宸居。股肱郡辅。潜蓄精锐。专备仓卒调遣者也。其半外卫四都司。春秋两班。按期轮替。即汉南北军而兼乎番上。唐左右衙兵而并其府卫以居重驭轻。从中制外。我 祖宗之贻谋存焉。兴役之失尚小役京军之失甚大极论之是也非土木之功所当役也。臣揆之制军民二役。分自后代。成周役民之法。有为五两卒旅者。兵之役也。今之比闾族党州乡之中。朋户抽丁。即专役于兵矣。而复不免于他作。不失之重役乎。迩年神乐观等五处做工官军有八千者。有五千者。少亦不下二千。二大营已拨去一万七千。团营拨去五千。备更番者又该五千。工程浩繁。有一二年者。有二三年者。助辄再阅寒暑。在京土著之家。稍有生理。逐月雇工等项。用银至一两余。外卫而无业者。则行粮粜尽荅应不前。自度难支。多行远窜。心畏罪罚。不返本卫。亦往往有之。夫人情孰不欲骨肉相保。乡井相聚。而以行役别其父母妻子。差戌抛其田庐屋产。不可悯乎。今二处做工团营。又该拨去九千。通计更番。即一万八千之数。缲丝见蛹。势殆未巳。竭泽得鱼。后将何继。且臣闻之。各处管工官员。大较假公济私。便迁延以规利。务隐射以求闲。工程不急催完。军士致荒训练。在营听操者。无几何矣。营中之弊。殷实私于办纳精壮私于跟随技艺私于造作教场操点。暂令应名。号令甫毕。四散而去。稽其数目。莫竟所止。由做工有以为推托之地也。虏使祗今入朝。本营人马。送迎摆列。已告不足。万一意外之虞。突如叵测。欲一呼十万。容可得乎。此臣之所为国家根本虑也。虽然臣闻之道路之言。又有当为 陛下告者、外间嗷传 陛下添修毓秀亭、而盛厨庑、丛台榭、将以极游观也、 陛下早朝晏罢、励精图治、清燕之间宁有他念、我 大祖高皇帝皇明祖训游翫去处、更不许造、今乃及此、殆为 祖宗之旧、不忍就堕、而人言大谬者生于疑耳、见影疑形、闻响疑声、疑之所在、未全无以、言之所生、亦必有为、辇毂之下、众口沸喧、传之四方、讹且益甚矣、仰惟我 太祖皇帝沉机先略、创制定规、佑启后人、纤悉毕具洪武八年、建大内宫殿、诏有司不事华丽、曰、使吾子孙后世守以为法、又曰、游观之所、朕决不为、尝指宫中隙地、谓 皇太子诸王曰此非不可起、亭馆台榭今但令内使种蔬、葢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恐奢侈之易萌、而宴安之易溺也、 陛下允执厥中、监于成宪、游观二字、臣奚复容臆揣、而外间得于彷佛之迹、终莫释然臣愚故为 陛下惜也、欲人勿疑莫若勿为、 陛下能如 祖训所戒、于疑何足置喙、宋英宗朝有请于汴河筑堤者、赵抃谓民多不欲奏已其事、筑堤以防患、而民不欲尚为之已、今日之工作、异筑堤者多矣、我 太祖龙兴初、自宣至徽、有儒士来见。问曰邓愈筑城、百生怨否、曰颇怨、即命罢之、筑城以卫民。因民颇怨而遂罢之。今日之工作。异筑城者多矣。 陛下安能保民之皆欲而无怨耶。无怪乎有是言也。是言殆近于谤然畏谤而悔过。非 陛下之圣不能也。月令工师之命。无或作为淫巧、以荡上心、特重言之一器物之淫巧、而上心乘之以荡、况所以荡上心有大焉者、是诚不可不慎也、君之心权舆乎天下之安危休戚者也、慎持之则财不肯轻费、力不肯轻役、敛于民也薄、动于民也简、不慎持之则反是、而天下之安危休戚分焉、此常理也、 陛下之圣、臣知无他念矣、彷佛之迹、犹愿 陛下去之、七所制度、所当有毓秀亭事理所可缓、 陛下傥察臣言、于此参酌而弛其一、凡物料工匠官军尽得减半、则庆幸在 朝廷当何如、禔福在生齿当何如、而外间之所疑亦自释矣、如或亭已拆动、则可加补葺、不增一楹、使完而巳、古者宫室涂而不琱、摩而不刻、人君之字、固在谨守 祖宗之法之训、而岂在侈土木于前观哉、 陛下幸加早断、毋以事集而难巳也、唐贞观初、太宗谓公卿曰、朕欲营一殿、材用已具鉴秦而止是也、毋恶臣言之戅而难受也、贞观四年、太宗发卒修洛阳宫、张玄素切谏、比之炀帝、太宗为罢役是也、臣以 陛下之圣、必不罪言者、故敢进此愚忠未谙事体、甘触讳忌、草茅耿耿、自不能已、惟 陛下少垂察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