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上·真修第七
夫衡镜物也,成於人者也。人自成之,而反求轻重于衡、妍丑於镜者,何也?衡无心而平,镜无心而明也。夫无心之物且平且明,则夫民之有心者,研之以无、澄之以虚,涵澈希夷,不知所如。吾见其偕天壤以无疆,沦颢气而不疲,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矣。夫水之性,壅之则澄,决之则流,升之云则雨,沉之土则润,为江海而不务其大,在坎穴而不耻其小,分百川而不疲,利万物而不辞,至柔者也。故老聃曰:柔弱胜刚强,则舍神体虚、专气致柔者,得乎自然之元者也。夫水流湿,火就燥,云从龙,风从虎,自然感应之理也,故神之召气、气之从神犹此也。知自然之相应,专玄牝之归根,则几乎悬解矣。夫鸟飞於空,鱼游于渊,非术也,自然而然也。故为鸟为鱼者,亦不自知其能飞能游,苟知之,立心以为之,则必堕必溺矣。亦犹人之足驰手捉、耳听目视,不待习而能之也。当其驰捉听视之际,应机自至,又不待思而施之也者。久得其常者济夫浩然,而虚者心之自然也。今人手足耳目,则任其自然而驰捉听视焉,至於心,则不任其自然而挠焉。欲其至和而灵通也难矣。